退路乌贼可谓惊才绝艳,这开路羯蚁却也不遑多让,我脑海里浮现了一幅画面。在漆黑的夜色里,一辆车贴着路面风驰电掣,就像是闪电劈开乌云一般,车驶过时巨大的风压让马路两侧的铝合金挡板不堪重负,它们咯吱作响,它们剧烈的颤抖,车带着巨大的轰鸣吞没前路,就像是一道极光,又像是地狱魔王的坐骑。四下原野中,巢穴中的田鼠,吓得簌簌发抖,纷纷挤在一起。
f1,世界一级方程式赛车锦标赛,这是地球上最昂贵,速度最快,科技含量最高的比赛。我无聊时,曾经站在国美或者苏宁的营业大厅中看过这项比赛。
诺大的营业大厅里摆着各式各样,大大小小,或薄或厚的电视机,穿着屎黄色衣服的营业员,三三两两的点缀在无数的电器里,她们烫着半短不长的卷发,挖着鼻孔、大声的喝着泡好的浓茶,眼睛里闪动着狡黠的光芒。对于我这这副式样的人,她们往往懒得搭理。她们对我嗤之以鼻,没花头的外地人,大热的天来蹭空调,什么也买不起的穷瘪三,她们斜斜的用眼珠呲我,眼眶里白多黑少,我却不管不顾,沉迷在那呼啸而过的赛车画面里,我挑一台最大最薄最漂亮的电视机,盘着腿坐在地板上看。电视机的光影将我的脸和胳膊映照的五色斑斓,营业员们则脸色渐渐发青。
这种无声的对抗,互有胜负,五五之数。她们不敢明着赶我,因为我可以去店长那投诉她们驱赶客人,这会直接导致她们奖金数量的降低,于是她们用时不时换台来不让我好好看完一场完整的比赛,又或者将声音调成静默来跟我博弈。
也就是在那个时候,我知道了f1,这项全球最快的比赛,而这项赛事的平均时速不过是二百二十公里,而这个开路羯蚁在普通的路面而非专业赛道开出了三百公里的时速,这让我怎么相信?
我张着嘴巴,半天没有合拢,朱颜也不说话,听凭我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,她拿着玻璃眼珠在桌子上玩耍,她两指一搓,那眼珠子就急速的旋转起来,旋转时,那眼珠会变成另外的一种颜色,驳杂而美丽的颜色。
“傻眼了吧?”朱颜转头朝我微笑,我点点头,我说:“这怎么可能啊?”
朱颜没有回答我的问题,她说:“魔都内环的长度你总该知道吧?”我麻木的点点头,这条内环是魔都最为拥堵、同时也是最为重要的交通主干道。它环绕着魔都的核心城区,若是在空中俯瞰,就像是一条首尾相连的白色巨蟒。
“四十七点七公里对么?”我底气有些不足,态度便很是谦虚、低调。朱颜又好气又好笑,她说:“算你蒙对了!”
“魔都有些‘枪毙句’,富二代、官二代,小开们喜欢玩车你是知道的吧?”她问,我点了点头,‘枪毙句’是魔都俚语,译成普通话是枪毙鬼,意思是该挨枪子,该千刀万剐的货色,专用于吐槽那些不懂事,容易闯祸的半大小孩。这帮‘枪毙句’经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开着改装过排气管的跑车雷鸣般的驶过,扰人清梦,所以我也是知道的。改车,对啊!他妈的!这羯蚁的车肯定是改过的,不然怎么可能!
等等,等等,你朱颜开车那副强横霸道的劲头,你怎么有资格骂那些小孩是‘枪毙句’?我神色复杂,脸带费解的看了看朱颜,她似乎是看出了我心里的嘀咕,脸蛋微微一红,她说:“我是性子急,而且我都是急事,好比约了你不能迟到,好比去抓奸!而且我从不闯祸!”
“得得得,说内环的事!内环怎么了?”我打断她的辩解,在我看来这有狗屁区别,不都是飙车!不都是违法!不都是拿生命寻找刺激么!这事说出大天来,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……强词夺理的女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