榔头左手松开的时候,右手的榔头也坠地,万副队长几乎是本能的卧倒,双手抱头。大家没有等到预料中的爆炸,和粉身碎骨的场面,榔头自己放下了榔头,放弃了抵抗。
“抓我吧。”他对着卧倒在地的老山羊说,双手握拳伸到他的面前,他似乎有种解脱的感觉,就像是卸下了肩头沉重的担子,整个人都轻松起来。那所谓的按压激发装置只是个绿色的一次性打火机,他腰缠的爆炸物,也仅仅只是外观逼真的道具。
老山羊如临大敌的跳起来,他持枪瞄准着榔头的脑袋,以榔头为圆心慢慢走到蓝色小推车处,找到自己扔出去的那副手铐,扔到了榔头的面前,榔头一把抄住那手铐,咔哒两声自己戴好手铐,他表情平静,态度坦然,就像是一眼古井一样波澜不惊。
万副队长这才捡起地上的道具,掂了掂,轻飘飘的没有什么重量,他有些哭笑不得,他自嘲起来:“一辈子打燕,今天被燕叼了眼,你可真行!我还打算今天跟你一块死这呢!”
“我是一号,我是一号,嫌犯已落网,爆炸风险已排除,解除禁区,特警组负责押送嫌犯,各组人员自行撤离,二号自带一组人员与医院善后,感谢院方的大力配合,同时请他们保持沉默,不要对媒体透露具体细节。”发布完命令,他又开始抽烟,榔头就像是一颗沉默的钉子般钉在原地,无喜无悲。
“那些姑娘真是你杀的?你真是榔头?”万副队长突然打破沉默,他倚靠着墙壁,出于谨慎,他依然需要榔头的确认,倘若回去查验dna出了纰漏,这就将是老山羊从警生涯的终点。
“恩,我就是榔头,人都是我杀的,先杀后奸,一锤致命。”榔头面无表情点头承认。
“为什么呢?”万副队长追问。
“没有什么为什么,只是举起榔头就再也放不下去,就像是候鸟每年南北穿梭,大马哈鱼洄游产籽,飞蛾扑向火焰,那是我的本能,你不阻止我,我会继续杀下去,无法停止。”榔头说,他说的是阻止,而非抓住。
老山羊沉默了一会,走上去拍了拍榔头的肩膀,他说:“你也算是个带把的爷们,你好好配合,我给你一个痛快,在里面也不会有人欺负你,单独的囚室,想吃什么,也可以跟我说,只要不是天天龙虾、鱼翅、鹅肝,都可以满足。”
“别的不用了,能不能临刑那天给我一个老虎脚爪?”榔头的要求让老山羊非常的诧异,他沉吟了一会,点了点头,没问题。
路障被搬上卡车,橘黄色的隔离带被扯掉,禁区外的人们,犹疑了一会,才陆陆续续的返回禁区内,瑞金路渐渐恢复了昔日的车水马龙与喧嚣,一辆押解车静静停在了急诊大楼前面。
自知必死的榔头被押上押解车的时候,居然扭头看了一眼监控摄像头,他微笑,他把双臂高高举起,手腕上的手铐在夜幕中银光灿灿,他竖起了两个大拇指。我明白他的意思,一切都结束了,他输的心服口服。
押解的特警有一个很是不耐烦,他高高举起双手,眼看就要狠狠的一枪托砸过去,老山羊,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,他冷冷的摇了摇头,他说:“加副脚镣,带回去单独关押,连夜提审,比对dna,不许体罚,少了一根头发,唯你是问!”
“万队,他也没头发啊……”一个特警自以为幽默的嘟囔了一句,却看见了老山羊铁青的脸,他闭上嘴夹着尾巴窜进车里,老山羊把手枪放进手包里,目送押解车闪着警灯一骑绝尘,他在树影里开始拨打电话。
“老板娘,我万树。”老山羊说,等一个人咖啡馆的老板娘的声音响起,她说:“怎么样,抓住了么?”
“抓住了!这可得多谢你啊?这个人情算我欠下了,以后有我能办的事,我老万没有第二句话的。”老山羊的话虽说的漂亮,却留了巨大回旋余地,能办的事,至于什么事能办,什么事不能办,自然是他说了算!这老江湖果然是老浆糊,滴水不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