冥山深处流水潺潺环绕着几间房舍,与山水林木浑然一体,掩于萋萋芳草,缤纷落英之间。
午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射进来,光影斑驳。这是一个乍看简单地小桥流水的庭院,细眼瞧去,礁石流水,错落的木梯与石阶,青砖黛瓦之下无处不显示着建造者的用心。
门前有一块匾,题为:草庐。
是颜宁嗣亲手所提。俗语说赖名好养活,颜纱自小失去母亲,他自是希望自己的女儿平安喜乐,健康成人,却终是不愿委屈了她,所以将这草名置于他为她精心而设的庐舍,护她周全。
院内有一树梨花,是颜纱出生时颜宁嗣亲手栽下,花开花落间,竟是十五个春秋冬夏。
此时颜纱已然是个不大不小的姑娘了。没长开眉眼的稚嫩的脸,不动声色的显现着楚楚的美。宛若芙蓉初出水,耀如春华。新月出海初弄色,已不容人小觑。
颜纱含首站在一名青衣男子面前,一身没有任何花纹装饰的云霏纱衣,雪白如瀑,只在裙裾点缀深青洒墨,似是从水墨画里走来,沾染了那一尘不染的胜雪白衣。三千发丝用青色宝玉钗绾起一个飞仙髻,多数垂至腰间。少了少女的逶迤娇媚,竟有些不可接近的翩姗之感。
“小姐”,颜纱回眸看到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明媚少年朝她跑来,手里挥舞着一只不断挣扎的野兔。颜纱的笑容还未及展开,就听到身旁男子低咳一声。
少年放缓了步子吐了吐舌头,低低唤了声“师傅”,又朝她使了个眼色便转身走开了。眼前的男子是颜宁嗣为她请的师父,当真是如师如父。
自有记忆起,她便被圈养在这里,陪伴她的便是眼前的这个人和照顾她饮食起居的乳母。至于她的亲生父亲颜宁嗣,她也只有在每年重要的日子里才能见到,与他也并不亲近。
师父不苟言笑,对颜纱却极尽宠爱,甚至有些纵容。所以她所学都不精,除了医术。
她的医术学的好,还要感谢阿彘。阿彘是她自己要来的,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。
七年前师父要远行办事,她缠着他带她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,师父捱不住她的央求,便带了她一起,她已记不清去了哪里,大抵也是个帮派吧。
刚进了帮派大门,师父牵着她的小手被人引着往里走,正遇上几个大汉一人推着一辆车往外走,车上堆的满满的盖着草席,看不清下面是什么,她有些好奇的凑上去,却被师傅斥了回来,刚转身胳膊便被什么东西拉住了,她惊叫着回头,看到了一条沾满血的胳膊。
这一惊非同小可,她下意识的想抽回手,那人却死死抓住不放,师傅情急之下也抓着她的胳膊往回拉,车子本身就重,车夫推的吃力,被他们这么一拉竟重心不稳,随着车子一起被拉倒了。
车子一倒便骨碌碌滚下了一车的尸体,全是七八岁浑身是血的孩童,颜纱这下着实吓着了,惊叫连连,师父赶忙将她眼睛蒙住,喊道:“还愣着干什么,还不赶紧把这只手给我砍断!”
事发突然,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,听完就拔刀欲砍,却听到一个细微的声音说道:“救我”。